(godxbas)他成功了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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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去过比利时。


Bas拧掉起床后最后一把鼻涕,把笔电拖上枕头,对着半满文档的最后一句发呆。


有笨蛋不会感冒的说法。bas是个笨蛋,一年只感冒一次,一次来满一整年的份额。

病情来的凶悍,卷着偏头痛把人掀翻,他围着毯子昏睡清醒再清醒昏睡。固定在换季时间匆匆赶来的重大流感总是同一套程序,不用什么特别办法也会慢慢消退。

第一周会突然在喉管里冒出强烈干痒,哑掉声音;第二周伴随越来越严重的干咳,喉咙充血阵痛;到第三周才会真正出现感冒症状,要耽误整个月才能痊愈。

即使让人涕泗横流的病原在身体里缓慢成型扎根,是步骤完整的预告犯罪,成年男子也仍然不肯在被害途中求医问药,偏要任由一年一次的被迫休憩压垮生活节奏,休年假一样享受着奢侈的昏睡和疼痛。

截稿日将近,bas心虚着把笔电横在床头伸手可及的位置,液晶屏虚伪的整夜整夜亮着,光标寂寞的卡在字符末尾的句号边,像心跳一样忽明忽暗。


他没有去过比利时。


Bas把厚毯围的更紧些,固执盯着这句话,试图在黏出浆糊的沼泽地里挖出下一段的写法。比利时到底是什么样,他伸着勺子捞着脑壳最底的一片空白,在盖骨上抠出沉闷的剐蹭声——他觉得自己该去采风一次。

他翻着谷歌里大幅大幅的风景相片,有那么些恼恨让他不能说走就走的重症。


也不对,早几年他也是有药吃的。

他不喜欢冲剂和药片,觉得步骤繁琐,就总有人替他买好小瓶的口服药液。细长的小瓶很好携带,插上吸管两口就能抽完,缺点是苦,但病到头晕的时候最擅长撒娇,就会有甜饮料可以喝。

有人照顾的时候,似乎感冒也就走不过第三周。

但似乎也很久——感冒是这样的东西——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一顿连一顿的睡觉,睡醒的时候常常日夜颠倒,很饿,要催着god去煮水饺。


其实god在的时候他反而写不下去。家里有人声的时候总显得拥挤饱满,而写字的时候其实需要清干净头脑才行。god离开之后他重获了大笔的闲和大笔的痛,这些东西成为了他的饵食,反倒使他事业顺利、笔下生风。

如果不是这场一年一次的感冒,他的书大概正在印刷厂一页一页着墨。


感冒重起来什么味道都闻不到,连舌苔都是素的。编辑来看他的时候带了些七零八碎的吃食,他有点饿,随手拆了一包看起来负担最小的凤凰卷,嚼了半天口感也是一片模糊,索性不吃了。

可蓝莓要吃掉。

他挺努力的撑起身体,去厨房开温水把这些小颗粒洗出来,不太讲究的仍然盛在原包装的塑料方盒里,仰着脖子三口吞掉。

蓝莓护眼。职业性质,他总是莫名其妙担心自己会瞎掉。

吃到最底舌尖开始翻出酸甜味,像是良性趋向的箭头指标,他耸了几下鼻头觉得好了大半,多了些战胜病魔的信心,裹住被子用靠枕塞住腰腹后颈,把笔电拖到面前。


读大学的时候他们就是一对。

一个读剧作一个读表演,他们在食堂相识。bas举着免费汤转过头来刚好撞上来拿筷子的god,挺漂亮的一件范思哲被泼了满胸口不冷不热的青菜豆腐,饶是再好的脾气也要拧断对方的耳朵。bas接下清洗任务,一来二去也把自己洗干净送了出去。

学院里漂亮人多,男男女女的怎么恋爱都不算稀奇。他们挺普通的牵手约会,偶尔也趁着黑灯瞎火停在教学楼边的香樟树底下接吻,被素不相识的路人踩着自行车风驰电掣的经过,划过他们身边时吹出长而尖的口哨打趣,拖出头音轻俏尾音漫长的声响,远远近近的消失。


吵架也激烈。

Bas坐在操场上锈出青红色疤痕的铁架阶梯上脱了鞋就往god身上砸,挺多跑步的学生都停下来看。一米七八的小矮子揍一米九的男模热闹的不行,god哄了哄终也是觉得丢脸,掉了脸色转身就要走,小祖宗光着脚也不知道怎么就踩到了碎玻璃,当时就哭的通脸浮肿直抽抽。被扛去医院扎了针破伤风,好在伤的浅用不着缝针,缩在医院蓝色合成革面的椅背上就灭了气焰。god挺冷淡的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盯着他看,好用力撑过半钟头就被抬起来的红眼睛心疼到背过气,还是走过去牵了手。

后来的半个月只能转轮椅。学校设施完善,助老护残,小祖宗半天就适应了新玩具,驾着轮椅不亦乐乎的上盲道走优先来回的窜,看起来倒比平时开心更多。


而年少的嚣张是纸糊的老虎,是明知受偏爱后绵软的跋扈。

是毫无用处的东西。


后来god就红了。

他原本就好看,人也老实讨人喜欢。新一年艺考校招时逢巧被狗仔拍下照片,和每年惯例的“小刘亦菲”“小景甜”一起贴上“史上最帅学长”的标签挂上热搜榜,就突然来了挺多机会找上门,学校里也偷偷潜入了不少扛着沉重镜头四处跟拍的女生。

宿舍没办法住,他们出去找了房子。bas的剧本连连碰壁,写的小故事却被签了好几个平台,两个人挺充裕的在还不错的地段租下蛮精致的公寓。

起初他们每天一起吃饭。bas买了崭新的榨汁机,价钱是需要咬咬牙的数字。为了搭配新家第一样大件,他们争先恐后的钻超市碰小摊,带各类见过没见过的漂亮水果回家,搭配着功效和酸甜榨来榨去,健康向上的碰杯对饮,在阳台数星星。

Bas挺讨厌蓝莓,觉得是古怪的酸。god带他看裘德洛请诺拉琼斯吃蓝莓蛋糕也没治好,白费95分钟。


后来就不行了,god开始没有时间回家,甚至不太有时间接视讯,再后来就有绯闻。

凌晨被床头柜持续的震动扰到,模糊着眼睛接到god挂来急匆匆的电话,语气含糊的告诉他明早网上会有几个视频,别太信,只言片语之后很快要挂,他挺普通的点头说好。

而第二天的视频其实也只是两个人搭乘同一部电梯上楼的高糊画质,新闻上写着女星驾轻就熟的按电梯门显然熟门熟路,bas倒挺放心的想,god才不会让喜欢的人帮自己开电梯门。

后来说起时被咬了耳朵,god咬着他耳垂笑,骂他又鬼精灵又不识好。


后来就习惯了。

网路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绯闻烧不过几天火候就无疾而终,一直关心会睡不好觉。

稿子很难写,他得认认真真的磨。


再后来就根本见不到。

他总要在网路、在电视才能看到god的消息。看他的粉丝群渐渐稳定下来,有时候消失很久也不会因此少了流量。

真让人心酸,bas边写稿子边想。梦想是太好的东西,他也有,只是实现起来总是难。

经纪人来过两次,每次都来去匆匆的掠走些证件卡片,衣服鞋帽倒是动也不动,让人揣着糊涂也装不来明白。


如果不是房东来敲门,大概他还是会不明不白。

房租一直绑在god的卡上,起初住在一起的时候他按月打上一半,后来god赚的多了就不许他再打,以至于他都快不知道租金涨到多少钱。房东挺和气的说,只是来问问,这个月的钱没有扣到,这么多年都没少过就多匀了几天,结果连人也联系不上。

Bas愣了愣道了歉,说先前那张卡换了电话不好用了,用这张吧。


房东走了之后他对着新涨的租金肉痛了很久,想到那个刀口钝掉很久的贵价榨汁机才慢慢痊愈。


他回了老学校的老操场,坐在竟然还没拆掉的铁架阶梯上莫名其妙脱了鞋扔掉。学校新建了健身房,也辟开一块新的运动场,旧操场上的人已经稀稀拉拉到很少,他那双红白相间的耐克鞋孤零零的躺在喷漆剥落的塑胶跑道上,不用看也知道大概被蹦来跳去的黑色防滑石子填进鞋头脚趾位置的空隙里。

他趁着夜色,干脆走了回去。

社会主义好,路面干净。他光脚走回家,也只是磨得很痛。


最后来他在午间新闻里看到了god的消息,举着四五支不同品牌话筒的god傻兮兮的接受情人节采访,记者围着他问想要怎么度过这个情人节。


「想去比利时,因为那里有我想领略一下的音乐节日。」

「想带特别的人去,还没遇到这个人。」


Bas叼着编辑送来的鸡腿,满手是油的探手去抽纸巾盒。翅根那一块骨节挺酸的撑在嘴里,口水沿着开太久的嘴角就要掉出来。


还没遇到这个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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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指向,就是想写比利时。

一个心结。一度觉得写不下去,所以还是蛮开心能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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